甘肅一個電話：“想吃熊(xiong)肉”，成都(dou)藥販(fan)搞(gao)到7頭黑熊(xiong)。目前，兩人因涉嫌非法(fa)收購(gou)、運輸、出售珍貴、瀕危野生動物及制(zhi)品(pin)，被廣元(yuan)市青川縣森林公安刑拘（本報17日曾(ceng)報道）。在本次警方繳(jiao)獲的一噸多熊(xiong)肉里，有(you)400余斤熊(xiong)油（俗稱熊(xiong)脂肪），民警猜測(ce)這些熊(xiong)油或將入藥，用于治療風濕。

記者發現(xian)，以“入藥(yao)”名(ming)義(yi)非法(fa)偷獵野生(sheng)動物的行為不在少數(shu)，熊油、熊膽、虎骨、穿山甲鱗(lin)片、賽加羚(ling)羊角等(deng)均為傳統中(zhong)醫臨(lin)床(chuang)用(yong)藥(yao)的重要(yao)原(yuan)料。去年8月，資中(zhong)森林公(gong)安查獲四川境內最大一起非法(fa)售賣瀕危野生(sheng)動物——穿山甲制品案，涉(she)案穿山甲鱗(lin)片數(shu)十公(gong)斤。最終，藥(yao)材公(gong)司老(lao)板周某(mou)、中(zhong)醫門診部老(lao)板羅某(mou)被告上法(fa)庭(ting)。

11月17日(ri)，記者從(cong)資中縣人民法院(yuan)獲悉，該(gai)案已(yi)開(kai)庭審理兩次，即(ji)將于(yu)近(jin)日(ri)宣判。

案件始末

處方中現“過山龍”其實是穿山甲鱗片

5年前，羅某和其(qi)他幾人合伙(huo)出資成立了“民生祥(xiang)”中醫門診部，設(she)在資中縣某街道一個數(shu)十平方(fang)米的鋪面(mian)內。

一開(kai)始(shi)，20多歲(sui)的年輕中醫(yi)醫(yi)生趙全俊（化(hua)名）是門(men)診(zhen)部唯一的坐堂大(da)夫，沒過多久，老中醫(yi)賀祖光也加入進(jin)來。

2011年后(hou)，在趙全俊給病人(ren)開的中(zhong)藥處方單中(zhong)，一(yi)味(wei)名(ming)叫“過山龍”的藥材開始頻繁出(chu)現(xian)，動(dong)輒就是10余克。

這(zhe)種(zhong)情況一直持續到2013年年底。因為(wei)涉嫌其他(ta)違(wei)法行為(wei)，資(zi)中縣檢察院在(zai)對“民生祥”進行調(diao)查時，發現被頻(pin)繁使用的(de)“過山龍”有蹊(xi)蹺，隨即和當(dang)地森林(lin)公安協(xie)同展開調(diao)查。

后經證實，“過山龍(long)”并不是(shi)一種草(cao)藥，而(er)是(shi)另一味藥材——國家二(er)級保護動物穿山甲的鱗片。

非法銷售穿山甲鱗片 藥材公司老板被抓

“兩年時(shi)間，‘民(min)生祥’中醫門診部一共(gong)給(gei)3000多個患(huan)者開出了含有穿山甲鱗(lin)片的處(chu)方單，使用超過6000次。”辦案民(min)警(jing)說，在調查過程中，光(guang)是復印的相關單據和(he)處(chu)方單就裝了整(zheng)整(zheng)一大箱子。

根據森林公(gong)(gong)安掌握的(de)信(xin)息(xi)，從(cong)2011年至(zhi)今，為“民(min)生(sheng)(sheng)祥(xiang)”提供(gong)穿(chuan)山(shan)甲鱗片的(de)藥材公(gong)(gong)司共非(fei)法(fa)銷(xiao)售穿(chuan)山(shan)甲鱗片數(shu)十(shi)公(gong)(gong)斤，涉及省內多家(jia)中醫(yi)醫(yi)療(liao)機構(gou)。隨后(hou)，藥材公(gong)(gong)司老板周(zhou)某和“民(min)生(sheng)(sheng)祥(xiang)”老板羅(luo)某因(yin)涉嫌(xian)非(fei)法(fa)收購(gou)、出(chu)售瀕危野(ye)生(sheng)(sheng)動物制品罪被采取(qu)強(qiang)制措施。該案(an)(an)是四川省最大一起非(fei)法(fa)售賣穿(chuan)山(shan)甲制品案(an)(an)。

高額利潤

收(shou)購(gou)均價3000元/公斤到患者手上近萬元/公斤

催生這個穿山甲鱗(lin)片瘋(feng)狂銷售案(an)件的，也許正是鱗(lin)片背(bei)后所蘊含(han)的巨大商業價值。

據了(le)解(jie)，周某的藥材公司通過非法途徑(jing)收購回(hui)來的穿山甲鱗(lin)片(pian)，均價在(zai)3000元/公斤左(zuo)右(you)，賣(mai)給類似“民(min)生祥”這樣的醫療機構時，價格(ge)便(bian)翻(fan)了(le)一番，達到(dao)6000元/公斤。最終到(dao)患者手上時，鱗(lin)片(pian)價格(ge)更是飆升(sheng)至(zhi)近1萬元/公斤。

“10克就是100塊錢(qian)，所以只要加了穿山甲鱗片，一服中藥幾乎(hu)都(dou)要賣100多元(yuan)，多的甚至(zhi)高達三四百元(yuan)。”辦案民警說。

成都部分藥材店公然銷售藥材市場內“藥串串”倒賣

記者在成(cheng)都(dou)(dou)市對10余家中(zhong)醫診(zhen)所(suo)和藥材店(dian)進(jin)行暗訪后發現，大部分診(zhen)所(suo)和藥材店(dian)都(dou)(dou)稱穿山甲(jia)(jia)鱗片現在不準售賣(mai)，極少部分藥店(dian)內的銷售則(ze)呈(cheng)半公開(kai)化，還(huan)有(you)藥房甚至直接在藥箱上標注穿山甲(jia)(jia)。

在成都市武侯區某(mou)藥店，記者提(ti)出想購(gou)買穿(chuan)山(shan)甲(jia)鱗片(pian)，店員隨即(ji)拿出30克裝(zhuang)在普通(tong)密封袋內的炮制好的穿(chuan)山(shan)甲(jia)鱗片(pian)，“7.5元/克，外面一般藥店沒(mei)得賣的。”

而在黌門(men)街(jie)一家診所，店員更是(shi)(shi)直言不諱(hui)：“我們是(shi)(shi)托醫藥公司的關系才進到的，自己拿回來加工。這兒只(zhi)有半(ban)斤，多了沒(mei)有。我們只(zhi)賣(mai)6.8元/克，外(wai)面(mian)肯定沒(mei)得更便(bian)宜(yi)的。”

在記者走(zou)訪中，除了(le)一家(jia)藥(yao)鋪出(chu)售的穿山(shan)甲鱗(lin)片(pian)是專(zhuan)業封(feng)包并(bing)貼(tie)有(you)中國(guo)野生動(dong)物經營利用(yong)管理(li)專(zhuan)用(yong)標識之外(wai)，其(qi)他藥(yao)店(dian)出(chu)售的鱗(lin)片(pian)都(dou)是散裝(zhuang)的，零售價格(ge)從6.8元/克到15元/克不等。

17日中午，記者來到(dao)位(wei)于(yu)(yu)成都(dou)(dou)市新都(dou)(dou)區的(de)國(guo)際商(shang)貿城(cheng)中藥(yao)材市場。8家受(shou)訪店面(mian)的(de)店員(yuan)或老(lao)板(ban)(ban)都(dou)(dou)明確表示沒有穿山甲(jia)鱗片(pian)出售(shou)，提及“熊肉”、“熊掌”時(shi)更是非常謹慎(shen)。一位(wei)老(lao)板(ban)(ban)說：“這(zhe)個屬于(yu)(yu)野生管制中藥(yao)材和保護動(dong)物，我們這(zhe)不(bu)可能有賣(mai)的(de)。”

偌大(da)的(de)(de)市(shi)場里，靈芝、人參、蜈(wu)蚣(gong)、瑪卡、鹿(lu)(lu)(lu)茸等(deng)(deng)字樣隨(sui)處可見。一家不(bu)(bu)(bu)(bu)足(zu)5平米(mi)的(de)(de)店鋪內堆(dui)滿了(le)各式各樣的(de)(de)鹿(lu)(lu)(lu)茸片(pian)、鹿(lu)(lu)(lu)角片(pian)、人參等(deng)(deng)，不(bu)(bu)(bu)(bu)足(zu)5毫(hao)米(mi)厚的(de)(de)鹿(lu)(lu)(lu)茸片(pian)因級別不(bu)(bu)(bu)(bu)同(tong)(tong)被裝入不(bu)(bu)(bu)(bu)同(tong)(tong)塑料(liao)袋內。老板說等(deng)(deng)級不(bu)(bu)(bu)(bu)同(tong)(tong)價格也不(bu)(bu)(bu)(bu)同(tong)(tong)，每公(gong)斤1000元(yuan)至4500元(yuan)不(bu)(bu)(bu)(bu)等(deng)(deng)，“這(zhe)些梅花鹿(lu)(lu)(lu)都是(shi)人工養殖的(de)(de)，野生的(de)(de)是(shi)保護動(dong)物，不(bu)(bu)(bu)(bu)敢買賣。”

業內人(ren)士張先生說，現在對類似穿山甲鱗片(pian)這種野(ye)生動物制(zhi)品中藥(yao)材的管控十分嚴格，但因利潤豐厚，仍有一些“藥(yao)串串”在私(si)下販售。國(guo)內穿山甲很少，主要依靠走私(si)，多來源于(yu)東南亞。

飼養瓶頸 人工馴養 四川地區尚屬空白

“十二五”期間，國(guo)(guo)家投入資(zi)金(jin)，加(jia)大(da)扶(fu)持常用大(da)宗和(he)(he)瀕(bin)(bin)危(wei)(wei)稀缺中藥材(cai)(cai)品(pin)種的(de)規(gui)范化(hua)(hua)、規(gui)模(mo)化(hua)(hua)和(he)(he)產業化(hua)(hua)生產基(ji)(ji)地建設(she)，22個(ge)大(da)宗藥材(cai)(cai)品(pin)種和(he)(he)11個(ge)瀕(bin)(bin)危(wei)(wei)稀缺藥材(cai)(cai)品(pin)種被(bei)列入扶(fu)持名單，其中就包(bao)括穿山甲。由于來源問題(ti)和(he)(he)技術限制，目前國(guo)(guo)內人工馴養繁殖穿山甲仍處(chu)于瓶頸(jing)階段，沒有(you)形成規(gui)模(mo)的(de)穿山甲養殖基(ji)(ji)地。

華南(nan)師范大學教(jiao)授吳(wu)詩(shi)寶曾(ceng)在接(jie)受采訪時說，自19世紀70年(nian)代至今，全球有100多家動物園飼養過各(ge)種穿(chuan)山(shan)甲，但(dan)馴(xun)化成功率極低。穿(chuan)山(shan)甲對環(huan)境和食物要(yao)求(qiu)比較(jiao)特殊，每(mei)年(nian)僅產仔一到兩(liang)(liang)次，每(mei)次一到兩(liang)(liang)胎。

2013年，國(guo)際自然保護聯盟（IUCN）物(wu)種生存(cun)委員會(hui)專門成立了穿山(shan)甲專家(jia)小(xiao)組。據該小(xiao)組成員吳詩寶估計(ji)，中(zhong)國(guo)穿山(shan)甲估計(ji)數(shu)量最多(duo)5萬(wan)-10萬(wan)頭，上世(shi)紀(ji)60年代后至今，種群數(shu)量可(ke)能已(yi)下降88.88%-94.12%。

四川省(sheng)林(lin)業廳(ting)野保處透露，尚未正式批復省(sheng)內任何(he)場所對穿山甲進行人工馴養繁殖(zhi)，并進行商業性利用。

資(zi)料顯示(shi)，在(zai)中(zhong)國，動物藥材中(zhong)只有(you)少(shao)數幾種如梅花鹿(lu)、黑(hei)熊(xiong)、烏雞、白花蛇等進入規(gui)范化、規(gui)模化生產(chan)。

未來趨勢 植物藥材成替代品

對于以“入藥”名義(yi)殺害野(ye)生(sheng)動物的(de)(de)行為(wei)，山水自然保護中心工作人員刁鯤鵬說，熊(xiong)膽、熊(xiong)掌等的(de)(de)確具(ju)有一(yi)(yi)定(ding)藥用(yong)價值，但馬鞭草、十(shi)大功勞等植物均可作為(wei)替代品。“目前從農民手(shou)中收購(gou)一(yi)(yi)只黑熊(xiong)死(si)體(ti)，價格在3萬元左(zuo)右，活(huo)的(de)(de)更(geng)高，一(yi)(yi)旦轉手(shou)倒賣，黑熊(xiong)死(si)體(ti)價格可翻倍(bei)。”刁鯤鵬認為(wei)，豐厚的(de)(de)利潤是驅使殺戮屢禁不止的(de)(de)原因之一(yi)(yi)。

近年來(lai)隨(sui)著有關(guan)部門加大打擊力度、公眾環(huan)保意識提高等，野生動(dong)物入藥的(de)情(qing)況越來(lai)越少，人工(gong)繁(fan)殖的(de)動(dong)物及(ji)植物類(lei)成為主要的(de)藥材替代品(pin)。“但我發(fa)現，打著野生動(dong)物旗號生產的(de)保健品(pin)、化妝品(pin)成為新的(de)消費(fei)趨勢。”刁鯤鵬說。

著名(ming)中(zhong)藥專家周榮漢曾呼(hu)吁，為(wei)了(le)與(yu)野生動物資源保護(hu)相(xiang)協調，國家應(ying)該(gai)制定(ding)相(xiang)應(ying)的法(fa)律法(fa)規，建立藥用動物養(yang)殖(zhi)的準入制度和評價(jia)體系，確保人(ren)工養(yang)殖(zhi)科學化(hua)、標準化(hua)、規范化(hua)，有效地(di)保護(hu)動物，同時實現祖國傳(chuan)統(tong)醫(yi)藥資源可持續(xu)利用與(yu)發展。